小鳥與大樹的家

2005年初，老媽發現乳癌，檢查報告發現已經淋巴轉移，屬於第三期癌症，不僅要切除一邊乳房，還得搭配化療，化療是痛苦地，不僅頭髮會掉光，皮膚會發癢潰爛，指甲變黑，抵抗力變弱，沒有食慾，體重減輕，噁心嘔吐等等症狀，很多時候，讓病人死亡的不是癌症本身，而是化療的痛苦讓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氣。老媽在這三年半的治療期內，我看到她勇敢與死神搏鬥的意志力，唯一一次，我看到她哭，是2005年的夏天，醫生發現肝臟內的癌症細胞非原生而是乳癌轉移的，老媽在我的告知下，才淚水決堤。不過，老媽還是意志堅強地要活下去，接受醫生的指示，施打各種可能救他一命的化療藥劑，這中間的痛苦，我們都看在眼裡，心裡很痛，因為他正身心煎熬著。醫生說，乳癌是目前所有癌症中，存活率最高的，因為新藥研發最多，醫生的鼓勵，讓老媽更拼命的與癌症搏鬥。但是，2008年初開始，他的意志力開始動搖，因為，不管怎麼化療，癌症細胞還是不斷增生，與病毒打戰的白血球卻被化療藥劑不斷殲滅，這樣的結果，讓老媽越來越沒體力，精神越來越弱，當然也包括意志力。喜愛出外旅遊的老媽。從去年底開始，就沒出過遠門了，想去中壢看我婆婆，也因身體不適，一直無法成行，現在連食慾都完全喪失，一吃就吐，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，晚上更是無法入睡，醫生在最近的檢查中發現，老媽又罹患了淋巴癌，老媽從乳癌、肝癌、到淋巴癌。於是，老媽終於跟我說，她不想活了，這是一句我最不願聽到的話，可是，我知道，要是我，我早就放棄了，因為我沒有我媽那麼勇敢與堅強，老媽已經夠勇敢了，很多癌症病人從病發到辭世，都不過在短短幾個月內，老媽從三年多前發現時已是末期，跟他同期發病一起治療的戰友，很多都一一離開人世間了，每當老媽發現有戰友離開，他都心生畏懼，很怕有一天會輪到她，但是，他還是堅持活下去，叫我不要擔心，他會等我回來，可是，前天，他卻說他不想活了，我聽到的當下，有點傻住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，只能對她說，你要堅強，你要吃東西，你要強迫自己活動，才能維持生命。可是，想想他所承受的煎熬與痛苦，我不想自私地叫他一定要忍耐，因為我不捨看他這麼痛苦，如果，活著必須這麼辛苦，那另一種選擇也許更好，至少，我自己會這麼選擇。我知道，老媽的忍受力超強，不是真的忍不下去了，他是不輕言放棄的，所以，我明白，化療帶給他的苦痛，已經讓她崩潰了、投降了。我想，我會期待好的，也準備面臨壞的結果，癌症，我真的痛恨你。